十几岁的时候,我开始讨厌这里的冬天,
因为贫瘠到只有黑白两个颜色,所以我一度向往南方12月的郁郁葱葱。
后来我娜拉式的出走,逃离山村沉迷于一个人背包旅行。
加班攒钱,两月一次的飞机雷打不动。
用了几年时间走了大半个中国,淋过江南的雨,
吹过椰城的风,泰山脚下尝过比川蜀劲道的酸辣粉,
香港车仔档也嚼过更胜陕西一筹的锅盔。
好像所有走出原乡的东西,在另外一个地方,都能屈能伸。
遗憾的是,这种依靠逃离带来的欢愉是短暂的,
每次回到北京钻进格子间加班时,无力感就像大病初愈的身体又淋了冷水,愈发沉重。
就像那句话,“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,或许我可以忍受黑暗,
可如今阳光将我的寂寞照耀的更加荒凉。”
深渊见鱼,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。
那种感觉没人可以倾诉,和奶奶说不懂,和旁人说不着,索性就扔在心里视而不见,假装没有。
可是,怎么能没有呢?
心里有了野望,理想和现实无法达成一致时,我抑郁了。
开始莫名的想哭,就是那种没有缘由的突然想哭。
开始对很多事情没了兴致,包括旅行。
每到深夜的时候,心头像被只手死死的攥着,喘息不能。
可笑的是,当睡眠成为奢望,我却多了大把时间思考生死的意义。
燕子冬去春还遵循节律,它们可以离开故里,但故里不会离开它们。
反倒是酸辣粉离了蜀地就缺了份独有的酣畅,锅盔不在陕西就少了缕信天游的悠长。
在决定回家的那段时间,是我在北京难得安宁的日子,不用在世俗和自我编织的蛛网里逃避内心的躁动。
风尘仆仆踏进村口土路的那一刻,眼泪落下才发现,我的心已经比身体先一步返程了。
冬天清冽的空气中,飘来一缕干柴炉火的熟悉味道,思绪总能被拉回到小时候。
那是最后一堂晚课后,奶奶坐在炉前续柴做饭,爷爷在院里叼着烟袋逗弄黄犬,我伏在滚烫的炕沿翻看书本,
窗外的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,蒸腾的米香不知不觉就温暖了满房。
这份烟火味道,记刻着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片段。
那天,我分明这样说过,这里的冬天真好看。
好看的像是春风、像是夏花、像是秋月、像是冬雪,像是一年四季里所有的最美…
我好喜欢好多年前的自己,她比我懂得少,比我相信的更多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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